嚴聖賢是一位電腦銷售工程師,然而改變他近來生活的,不是電腦,也不是成功男人背後的那個女人,而是目前流行的一種新興行業——「卡啦OK演唱訓練班!」
歌唱不好也是罪?
嚴聖賢天生就對音樂有些冷感,七歲那年經過一次在眾人前失敗的演唱經驗打擊後,卅年來仍不敢上台唱歌。「由於唱得荒腔走板,那回我是被拉下台的」,回想起那次恐怖的經驗,他仍然心有餘悸。
然而近年來卡啦OK歌唱的盛行,社交場合便經常需要「以歌會友」,使得從事業務工作的他再也無法逃避;經過一番掙扎,他決定突破「不敢上台唱歌」的心結,報名參加了坊間「卡啦OK演唱速成班」。經過兩個星期的訓練後,他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,再也不畏懼上台,可以輕鬆在大家面前演唱,不只娛人,自己也樂在其中。
聽來像是「救世主」的神話,但是故事卻是真人實事!在台灣,不只英文、數學念不好要補習,歌唱不好也可以補習,而且開課的補習班還生意興隆得很!
位於台北市中山區的陛士公司所開設的「卡啦OK演唱速成班」,就是時下所流行「卡啦OK補習班」的典型。
全民運動
陛士的學生階層包含甚廣,彼此間的學習動機也不一致。有為社交需求而來的公司主管;有為訓練膽量來的上班族;有來打發時間的富家太太;也有要參加歌唱比賽的明日之星……。他們的目的倒都是一樣的——將卡啦OK唱好!雖然因採一對一教學,使得每小時收費高達新台幣一千元,但學員還是絡繹不絕,每天從早到晚都有人上課。
而台北基督教女青年會、味全文教基金會等機構所開辦的卡啦OK班,由於收費便宜,採取大、中班制教學,吸引的人就更多了,「一期有九個班,學員約兩百餘人。」女青年會幹事陳美紋說。
這樣廣大的市場需求,來自台灣特有的KTV文化。這幾年KTV成為休閒文化的主流,滿街林立的KTV歌唱中心,便是交際應酬的主要場所。談生意——上KTV!生日慶生——上KTV!消愁解悶——當然更要上KTV!就連達官顯貴也不能免俗地要學上幾首「招牌歌」,以應不時之需。內政部部長吳伯雄的「其實你不懂我的心」、台灣省政府主席連戰的「乾一杯」、經濟部部長蕭萬長的「月夜愁」等,都曾令聞者動容不已,甚而暗暗萌發「大丈夫當如此也」、「有為者亦若是」之志。
KTV(卡啦OK加MTV)已然成為「全民運動」,不能上台唱幾首的人,用一句年輕人常用的話形容就是——太遜了」。
找到自己的音階
「卡啦OK演唱訓練班」便是在這一兩年間隨KTV風行而興起的。有人說是從中南部開始流行;有人則認為它只是以往的歌唱訓練班的變形,有人甚至指出這根本就是KTV業者為了生意競爭耍的噱頭……,多種說法莫衷一是,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市場前景非常看好,有家知名的報社在近期內就有跟進開班的計畫。
卡啦OK補習班究竟有何玄機,能「化腐朽為神奇」,並如此受到市場歡迎?
通常一般卡啦OK訓練班並非以正統音樂教學方式上課,他們多半直接教學生唱歌,教會一首算一首。陛士便將數千首中外歌曲依場合需要、歌曲意境,個人的個性,音域、職業……等多項標準分類,個別學員選出十首左右的歌曲教唱,像政治聚會場合,「黃昏的故鄉」、「愛拚才會贏」經常是要被引用的歌曲,政界人士當然最好要會唱;而如果自己聲音不夠高亢,當然不好選唱張清芳的「激情過後」,唱音階較低的老歌「往事只能回味」可能較合適;再如想對女友訴說衷情,選唱一首「舞女」,不僅文不對題,甚至可能討來一頓「好打」……。「依這些標準把歌曲選好,再全心去練熟,大概就可以應付所有相關場合了」,陛士公司負責人馮永村說。
味全文教基金會的卡啦OK班也是以歌曲教唱方式教學,不過由於該會多聘請為專業音樂老師,因此上課時也常加入識譜,與粗淺樂理的內容,讓學生更能深入音樂的歡樂世界。
老闆與員工同樂
「卡啦OK演唱訓練班」開始受到注意始於民國七十九年。哈佛企管顧問公司於該年年中舉辦了一期「經理人卡啦OK訓練班」,參加的學員不乏工商界知名人士,而大家在結訓後,多認為這樣的活動很有意思,希望能多多舉辦,於是中華民國中小企業協會接著舉辦了「董事長卡啦OK訓練班」,得到了更大的迴響,像美吾髮公司總經理李成家、西陵電子公司總經理吳思鍾等企業負責人都曾在這些訓練班上過課,並且感到受益良多。
像李成家從訓練班結業後,覺得自己和員工有了更好的相處與互動,「因為唱得要比說的好聽。」他表示,以前由於唱不好,所以不敢上台,失去許多與員工同樂、親近溝通的機會,「成天板著臉孔的老闆,是會影響員工士氣的」,他笑著指出。
不同於企業界人士著眼於社交的需求,有些人則只是單純地為了調劑生活,而去參加卡啦OK班。參加女青年會「卡啦OK歌謠演唱班」的范正江、林月觀、蘇仙查等人就是如此。
卡啦OK可治病
先生是公務員的范正江三個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,平常先生、孩子都在外面忙,自己一個人在家媢磞b悶得慌;長得福福泰泰的她,這些年心臟又有些不好,在醫生的勸告下,她決定以歌唱的方法來養身與調劑。「醫生說唱歌調氣對心臟不好很有幫助」,她表示在參加兩年多的卡啦OK班後,身體果然覺得好很多。除了身體好起來之外,她還有其他意外的收穫,如與先生外出應酬,遇到部分需要唱歌的場合,自己可以輕鬆應付,「這樣才不至於被認為是沒用的黃臉婆」,她打趣地說。
六十二歲的林月觀說得更妙:「年紀大了要常唱唱歌才不會得『痴呆症』。」以前她還玩玩股票,現在則完全「專心唱歌」了。
而現年七十一歲,已經從實踐家專退休的蘇仙查老師更道出這群平均年紀六十歲的「老學生」的心聲:「為了好過日子,多交些朋友,是大家來這裡的最重要目的。」在這兒常看到一群太太們呼朋引伴地來來往往,好不熱鬧。
有別於「經理人卡啦OK訓練班」的交際目的以及女青年會卡啦OK班的休閒功能,一般業者則強調以能訓練出「台風穩健,歌聲怡人」的學生為號召。馮永村表示,以他們「專業化」、「一對一」的教學方式,保證學成後,上台會有「令人滿意的表現」。
國泰人壽公司業務部高級主管林世陽便現身說法指出,經過卡啦OK班的訓練,原本與麥克風無緣的他現在已經儼然成為箇中好手,「可以進入群眾,與大家同樂」,他頗為得意地說,新台幣一萬多元的學費值回票價,他甚至有意要太太一起來學呢!
年輕四十歲
愛唱歌是人類的天性,雖然有人批評台灣的KTV文化低俗,更有人大罵連唱卡啦OK都要補習未免走火入魔,然而對大部分愛好歌唱的人而言,能夠在台上把一首歌唱好,在博得掌聲那一剎那的喜悅,所有為它付出的金錢與時間代價都是值得的。
星期三上午正是女青年會「卡啦OK日語歌謠班」的上課時間,老師葉彩瓊正賣力地教導台下卅多位、平均年齡五十多歲的媽媽和祖母們唱歌。葉老師臉上掛著燦爛的笑,手勢誇張地舞動指揮著拍子,學生們受了她的感染,每個人的心都溫熱了起來,大家都十分專注地唱著,教室埵陬菑Q六歲歡樂的空氣與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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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加卡啦OK補習班,除了練歌藝,還可以交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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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啦OK已成為台灣社會的「全民運動」,政府官員如內政部長吳伯雄(右)也常愛來一首自娛娛人。